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卷第五
大唐三藏法师义净奉 制译
第七子摄颂曰:
外道覆认衣, 作记死时施,
有五种亲友, 得法独应行。
尔时佛在王舍城住竹林园。时摩揭陀主影胜大王,闻说妙法得见谛已,遂与八万诸天子众,并摩揭陀国长者、居士婆罗门等过百千数,于大众中制立严教,击鼓宣令普告国人:「不得有人辄为窃盗。若有犯者驱令出国,所有家资库藏财物,悉皆给与被贼之人。」是时世尊,为憍萨罗国胜光大王说《少年经》,得调伏已,亦于国界作其严制:「于我国中不得有人辄行窃盗,如有犯者断其命根,所有家资库藏财物,悉皆给与被贼之人。」尔时群贼咸悉逃窜,二国中间屯营而住。摩揭陀国有诸商人,相随而往憍萨罗国。到彼界已,时诸商主告其伴曰:「我今平安,仁可归去。」从者去已,贼便遥见知无护者,便共劫夺。时诸商人咸悉走向憍萨罗国,投胜光王。既到王所,前白王曰:「大王当知,于此国界先多交易,今由群贼商侣不来。」时胜光王勅大将军名毗卢宅迦:「卿可急往捕捉群贼,并所盗财将来见朕。」是时大将部领四兵,勇力军众象马车步,往贼营处旷野林中。彼诸群贼总集险林,放舍兵戈分所得物。尔时将军既遥见贼,便于四面周遍列军,战鼓才鸣群贼惊慑,或有奔逃、或遭残害、或时被杀、或复生擒,收所盗财并诸贼党,还至王所启大王曰:「此是彼贼并所盗财。」时胜光王告诸人曰:「汝之本物各任将去。」商估贾客既认物已,诸外道辈亦取自财及赤石染服,并将苾刍所有衣钵。时诸苾刍后至王所,王曰:「仁等亦应认取衣钵。」苾刍报曰:「此货物中无我衣钵。」王曰:「仁等岂非先被贼劫?」答曰:「我亦被贼。」王曰:「若无者,宜应唤彼外道,并将所认衣物随来。」时彼外道既闻王唤,持衣即来。苾刍见衣作如是语:「此是我僧伽胝、此是僧脚敧。」王告外道曰:「彼是小贼,汝是大贼,强认他衣。」彼默无对。王言:「圣者!仁于衣物有记验不?令我得知,此属外道,此属苾刍。」苾刍报曰:「我衣无记。」以缘白佛,佛言:「苾刍衣物应为记验。」不知云何?佛言:「应为纽结或墨点净,及余记验方乃持之。」
佛在室罗伐城。有一长者,娶妻未久诞生一息,其妻身死更娶后妻,未久之间复生一子。其第二子为母所苦,于善法律情希出家,既出家已游历人间。其父后时遇遭重病,定知将死,命长子曰:「我所有财应作三分。」子承父命遂即分三。便报子言:「此是汝分用充家业,一分属吾以供葬事,余之一分与出家子。」便自叹曰:
「积聚皆消散, 崇高必堕落;
会合终别离, 有命咸归死。」
说是语已遂即命终。其出家子闻父身亡,即到兄所孔怀相见,两共哀号问讯既终。兄乃告曰:「父亡之日先有遗言,留一分财可宜收取。」苾刍念曰:「如世尊说:『死后当与此非法财。』」时诸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凡在家者命欲终时有攀缘心,如是施财并宜收取,父分与财勿生疑虑。既受财已,于三宝中而兴供养。其出家者临终之日无顾恋心,若言:『我死后与。』者,如是之财即不应取。」
缘处同前。有二苾刍共为亲友,言谈得意同处而居。时一苾刍人间游行随缘施化,于本房中及经行等处,忘遗衣物并齿木土屑。时彼亲友为收举已,遂起疑心即往白佛,佛言:「收取无犯。然而亲友有其五种。云何为五?一者相爱,二者心喜,三者师长,四者得意,五者彼闻用物情生悦乐。如斯五种听许收用。」
缘处同前。时有长者,娶妻未久诞生一女,年既长大便舍俗累,于佛法中而为出家。时属饥俭乞求难得,巡门乞食渐至父家,父见女来即前问曰:「圣女!尔于今者云何济命?」便报父曰:「乞食巡门实诚难得,虽经辛苦亦不充虚,饥火所烧甚难堪忍。」父闻斯语惨然不悦,便告女曰:「尔若在家不出家者,设无怜爱终须供给;从今已往每日可来家中受食。」既受请已,便于他日复将一伴来诣父舍,受其请食,父报女言:「我今无力能济二人,宜可独来而取于食。」女报父言:「世尊不许一女独行,佛若许者不遭斯苦。」时苾刍尼具以上事白诸苾刍,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若时饥俭乞求难得不充济者,听苾刍尼从众乞法,于父母舍而作往还。应如是乞,敷座席鸣揵稚,言白既周,尼众集已,时乞法尼先从上座次第礼僧,于众首前合掌恭敬蹲踞而住,应如是乞:『大德尼僧伽听!我苾刍尼某甲,今逢俭岁饮食难得,若无饮食不能存济。我某甲今从尼僧伽,乞于亲族边作往还住止羯磨。愿尼僧伽与我某甲于亲族边作往还住止羯磨,是能愍者愿哀愍故。』第二、第三亦如是说,羯磨白二准此应作,如百一中说。若苾刍尼,大众为作与诸俗亲往还羯磨竟,此苾刍尼得独行无犯,往亲族家随意而食。复至丰时即不应往,如独往者得越法罪。」
第八子摄颂曰:
赊取他衣去, 及为他和市,
不高下买衣, 应二三酬价。
缘处同前。时有苾刍,于俗人处赊买他衣,将至寺内遂即身亡。时彼衣主既闻消息,急诣寺中告诸人曰:「某甲苾刍今何所在?」苾刍答曰:「彼已身死。」衣主告曰:「彼于我处赊取衣来,今可还直。」苾刍报曰:「仁今可去,诣彼尸林,随索衣直。」衣主报曰:「所有衣钵仁等共分,遣向林中从尸索债,如何释子欺诳于人。」时诸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苾刍身死,所有衣钵,应还衣价。」复有苾刍,于俗人处赊取贵衣,乃至苾刍身亡之后,是时衣主来至寺中问言:「某甲苾刍今何所在?」答曰:「彼已身亡。」衣主告曰:「其人我处赊取衣来。」时诸苾刍还将本衣却付,衣主报言:「彼所将物是贵价衣,今此相还全无所直。」时诸苾刍不知云何?以缘白佛,佛言:「应随现前所有之物可充衣价。应告彼言:『其人已死,现有斯物,今以相还宜生欢喜。』」时有二居士共为交易,一人问曰:「此衣几价?」衣主答曰:「二十迦利沙波拏。」买衣人曰:「我今酬汝十迦利沙波拏。」时邬波难陀来至其所,彼之二人作如是念:「诸大苾刍出言决定,我等宜应请断其价。」二人共问邬波难陀:「大德!此之衣物价直几多?」是时邬波难陀私问一人:「汝欲买衣?为当卖衣?」答言:「我买。」邬波难陀报曰:「此衣价直二十迦利沙波拏。」又问第二:「汝欲卖衣?」报言:「我卖。」邬波难陀报曰:「此衣可直四十迦利沙波拏。」二人交易,卖索四十,买酬二十,因致纷诤。买衣人曰:「我于和市人边闻直二十。」衣主复云:「我于和市人边闻直四十。」互相谓曰:「我等二人共于一处听其断价,两种不同,定是彼人故为斗乱。」诸苾刍闻已白佛,佛言:「凡诸苾刍,不应为他俗人断价,亦复不应于交易处辄论贵贱如和市法。若有犯者得恶作罪。」时诸苾刍欲买衣服高下酬价,俗人报曰:「我是小兴生人,仁等乃是大兴生人。」时诸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苾刍不应酬价高下,若诸苾刍欲买衣者,应令俗人酬其买价。若无俗人,应可二三得自酬价,过此酬者得恶作罪。」
第九子摄颂曰:
果树差修理, 四种不应分,
果熟现前分, 观时莫諠戏。
尔时佛在王舍城。时频毗娑罗王,以一千根菴没罗林施与僧伽。时诸苾刍虽取果食不令看守,遂致摧折而便荒秽。频毗娑罗王见林摧折,问左右曰:「此菴没罗林是谁园树?」大臣答曰:「此是大王先以千株菴没罗树施与苾刍僧伽,僧伽食已而不看守,因即摧残致斯荒秽,然诸圣者曾不修理。」时诸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于寺基业不应弃舍,大众应差守园之人令其修理。」时守园人遂安篱栅,计诸果树分布与人,于树根下而嚼齿木、或时漱口、或洗手面濯足浣衣。是时林树被溉灌已,枝叶滋荣果实丰熟。有众多客苾刍来告旧人曰:「美果新熟仁应惠我。」旧人答曰:「我等已分,仁何得食?」报言:「此是轨范师分、此是亲教师分、此同亲教师分、此同轨范师分。」时诸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有四种物皆不应分。云何为四?一者四方僧物,二者窣覩波物,三者众家病药,四者寺资产物。若有违者得恶作罪。此等诸果应行与僧。」时有贼来偷果,世尊告曰:「大众应差守护园人。」既受差已专为守护,因斯阙食,佛言:「更别差人应早食已替彼令食。」如世尊说:「菴没罗果分与众僧。」时守园人平等分与,其果有虫。佛言:「应审观察,虫者简却,先作净已然后行之。」诸苾刍等净果之时,高声諠戏口出涎唾灒污其果,佛言:「不得諠杂,应圣默然而为观察。若諠闹者得恶作罪。」
第十子摄颂曰:
无净人自行, 自取不应食,
不选开其病, 结界证耕人。
如世尊说:「菴没罗果应行与僧。」不知谁应合行?佛言:「令净人行。若无净人,应使求寂。求寂无者,先作净已苾刍受取,应可自行。」如世尊说:「差守园人令其守护。」净人求寂才去之后,众鸟咸来啄损其果,佛言:「应以树叶盖覆。净人求寂事毕还来,宜应指示。」时六众苾刍次差守园,简取美好菴没罗果,持至住处受已而食。时诸苾刍互相谓曰:「美好之果久不见行。」报曰:「无可将来。咸被六众简取,好者持至住处,令他授与皆自噉食。」时诸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不应自取而食,若有食者得恶作罪。」时六众苾刍自选好者令授而食,与此与彼遂便闹乱,佛言:「不应自选而食。若有食者得恶作罪。无犯者,若火力微应取熟者,火力强盛应可食生。」
缘处同前。时诸苾刍人间游行,遇至一村于中有寺,既入寺已,不见一人。旧住苾刍,先向昼日游处,寺内皆空。时客苾刍自相谓曰:「此之空寺既无苾刍,我等岂于无界之处而为居住?当共结界。」先结小界。时旧苾刍遂即来至,客便告曰:「善来!善来具寿!仁可来此我为解劳。」主人报曰:「具寿!何为却与我等解劳?我是主人,暂向昼日闲静之处。」客便告曰:「我欲结界,已于此处先结小界。」主人报曰:「我于此处先已结界。」彼此怀疑,为取先界?为取后耶?以缘白佛,佛言:「应取先界,后结不成。凡客苾刍至他住处,应可住经七八日已,无人来者,应共结界。若异此者得恶作罪。」
缘处同前。有一苾刍住阿兰若处,有二耕人共为斗诤,遂以身手互相捶打。时此二人便以苾刍为证见者。时彼二人相牵俱至王所,各申道理,言有证人。令唤苾刍。苾刍既至,王自问曰:「此事如何?」苾刍白言:「大王!若能自立要契如转轮王者,我能白王。」王然其契。苾刍答曰:「此二斗人,更互相瞋,俱行拳棒。」王既闻已二皆与罪,苾刍告曰:「大王!何故行罚?向者立要如转轮王行化于世。」王曰:「轮王如何行化?」答曰:「夫轮王者,止其无益,令行有益。」王曰:「若如是者,二俱有犯,各与轻罚,两皆释放。」是时二人各生嫌恨。时诸苾刍以缘白佛,佛言:「有斗打者,苾刍不应在傍看住。若见诤者急舍而去,如不去者得恶作罪。」
尼陀那别门第五总摄颂曰:
菩萨像供养, 吉祥大众食;
大会草稕居, 集僧鸣大鼓。
第一子摄颂曰:
听为菩萨像, 复许五种旗;
为座置尊仪, 铁竿随意所。
缘处同前。若佛世尊自居众首为上座者,便有威肃众皆严整,世尊不在即无上事。是时给孤独长者来至佛所,礼双足已退坐一面,而白佛言:「我今欲作赡部影像,唯愿听许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欲安幡盖,佛言:「随意。」时彼长者不知欲造何幡?佛言:「有五种旗幡:谓师子幡、莫羯罗幡、龙幡、揭路荼幡、牛王幡。」长者复请为赡部影像作座,佛言:「可作。」又作铁竿而悬旗幡,佛言:「应作。」
第二子摄颂曰:
供养菩萨像, 并作诸璎珞,
涂香及车舆, 作伞盖旗幡。
缘处同前。给孤独长者白佛言:「岂非佛为菩萨时广作供养?」佛言:「如是。」「我今欲为赡部影像随意供养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「世尊为菩萨时着诸璎珞?」佛言:「如是。」「我今欲为赡部影像作诸璎珞。」佛言:「随意,唯除脚玔耳璫,余皆任作。」「我今欲作磨香涂香拭佛手足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「佛为菩萨时乘舆出入或乘御车,我今欲作辇舆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复言:「为菩萨时常持伞盖随从幡旗,我今欲为影像作其伞盖并造诸幡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「菩萨在家常着花鬘璎珞以为严饰,我今亦作用庄严像。」佛言:「如是种种庄饰之具,我皆听作。」
第三子摄颂曰:
吉祥并供养, 花鬘及香合,
诸人大集时, 昼开门夜闭。
尔时给孤独长者请世尊曰:「佛为菩萨时,一切大众以吉祥事恭敬供养。佛若听者,我于赡部像前,为吉祥事并设供养。」佛言:「随意应作。」「我今复欲作顶上鬘及诸香合供赡部像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长者言:「我因赡部像庄严寺宇。」时诸苾刍彩画其寺,以诸香泥花鬘烧香末香,奏诸鼓乐广设供养。时众人等见此希奇生未曾有,共相谓曰:「此之住处极妙庄严。」时诸苾刍见人闹乱昼日闭门,俗人见已便起讥嫌云:「障生善。」以缘白佛,佛言:「若有鼓乐为供养时,昼日开门至夜宜闭。」
第四子摄颂曰:
大众集会食, 薜舍佉月生,
香台五六年, 并应为大会。
尔时给孤独长者设供养时,众多苾刍等七众俱集。长者见已生大欢喜,作如是念:「如世尊说:『苾刍!有五种时施。云何为五?一者于客来人及将行者而为给施。二者于病人及瞻病者而行给施。三者于饥俭年及在险路而行给施。四者若得新穀新果及新节岁,先于持戒有德为供给已后当自食。五者若遇风雨寒雪之时,应持饼粥麨及诸浆往施众僧,勿令圣者冒涉艰辛,受我饮食安乐而住。』我今见此苾刍、苾刍尼、邬波索迦、邬波斯迦,远来至此疲于道路。若佛听者,我当为此而设大会。」即往佛所礼双足已,在一面坐白佛言:「世尊!如佛所说有五种时施,广如上说。由观菩萨大会供养四方人众悉皆云集行路辛苦,若佛听者我当设供。」佛言:「随意应作。」长者遂设无遮大会。
尔时长者白佛言:「我今更设大会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长者白佛:「菩萨生时是何月日?」佛告长者:「薜舍佉月日月圆时是我生日。」「我今欲作生日大会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「我今欲为赡部影像而作香台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「世尊为菩萨时经于几岁而除顶髻?」佛言:「五岁。」「我今欲作五岁大会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「世尊菩萨于几岁时重立顶髻?」佛言:「六岁。」余如前说。「世尊我欲为作赡部影像作佛陀大会。」佛言:「应作。」
第五子摄颂曰:
大会为草稕, 不应杂乱坐,
应打揵稚鼓, 告时令普知。
给孤独长者设大会时,六大都城并皆云集。时诸苾刍亦复来至,由斯席荐并皆阙少,佛言:「长者!应结草稕随时坐食。」苾刍食已不收而去,以缘白佛,佛言:「苾刍食了应收草稕举置一边,方随意去,若作佛陀会已应须弃之。」时诸苾刍不依大小,越其次第相杂而坐,令行食者久延时节,或时食竟更有人来失其时候,佛言:「应告时至。」虽告时至,众闹不闻,世尊告曰:「应打揵稚。」犹尚不闻,佛言:「应可吹螺并复击鼓。」然未普闻,佛言:「打大锺鼓。」佛令打鼓,打三下已即便长打,诸有病者及授事人致有阙乏,佛言:「应待病人请得食已,并授事人食竟然后长打,若不尔者得越法罪。」
第六子摄颂曰:
集僧鸣大鼓, 供了去幢幡;
若多获珍宝, 随应悉分与。
如世尊说:「应打揵稚及吹双螺者。」虽如是作犹不普闻,佛言:「应打大鼓令响普闻,为大会时远近咸集。」设会虽竟人犹不散,世尊告曰:「应除供养所设幢幡,时众见已自然散去。」作此会时苾刍僧众多获珍财,不知云何?佛言:「据合得者,先从上座乃至行末,随其大小准法平分。」时诸苾刍犹自纷扰,佛言:「众若多者,应可千人与其一分各自分之,或复百人、或二十人乃至十人而为一分,令自分取。」邬波离白佛言:「十人分中若一身死,亡人之分谁合得耶?」佛言:「若十人内已分衣竟,亡人之分应入僧伽。如其未分,九人合得,多亦准斯。」
尼陀那了。
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卷第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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