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调心。这个心就是当下这一念,我们在堂中用功办道,就是要把这一念摆在“念佛是谁”这一句话头上,一心一意地照顾这一念、带有不明白意思的这一念,不起二念。
不是你一会想是不是应无所住、是不是住在这里、住在那里,这是在打妄想,根本谈不上看话头啊!
古人讲:“观念念即住,觉妄妄皆真。”你能观住当下这一念,不论烦恼多重、妄念如何翻腾不息,你只要冷眼观察它,妄念马上就停下来了。觉妄妄皆真,你能觉察到妄想,不被妄想转,妄想当下就是真心。
所以古人讲:“不怕妄起,就怕觉迟。”就是我们觉悟这一念迟了,被妄想转就糟糕了。你能觉察妄想,不被妄想转,这个妄想当下就无影无形了。
你就问问自己,能观当下这一念的是谁?知道在打妄想的又是谁?难道你心里面还有两个觉照念吗?妄念一歇就是知道打妄想的这个觉照啊。
所以讲:“妄心若歇,歇即菩提。”你的妄心一歇下来,没有妄心是什么?明明了了、历历明明这一念不就是菩提吗?妄想在哪里找?有个实体吗?你抓住了吗?在妄想无影无形的时候,你要是感觉到话头这一念不明显,你平心静气地再把话头提一下。
提的时候要观察,如果这一念在就不要再提了,再提就是头上安头了,还是妄想。前念过去,后念还没有来,中间的时候观察话头还在,就不要提了,若不在,就平心静气微微地提起来。
提的时候一定要平心静气,不能太猛。气随念转,你一猛,身上的血气随着念头往上升。提得太猛,火气上来了,就会出现嘴里发臭、眼睛发胀、牙齿疼、头昏等种种不适应的现象。
平心静气地把这一念提起来以后,就冷冷地观住这一念,不让妄想、昏沉、无记把这一念打失,这就是照顾话头。
初用功的人必须要借这个话头才能把心暂住。古人讲:“话头如同杵杖子。”因为我们刚刚用功的人,就像小孩走路一样不稳,给他个杵杖子走路就稳了。但是杵时间长了就要叫你把杖子拿掉,不能老让你杵着杖子。
也就是你的功夫到了会用功的阶段,无所谓话头不话头了。因为有这一念疑情在,一线绵延到外没有世界、内没有身心,行住坐卧、穿衣吃饭都在这一念当中,功夫到了这个境界,要是碰到因缘,磕着碰着一下就能桶底脱落了。
功夫用到纯熟的时候,想打妄想都打不起来。在云居山的时候有个星明师,他那时候四十多岁。他用功用到什么程度呢?一诚老和尚十三岁跟随父亲学石匠手艺,出家以后到云居山来,老和尚叫他专搞修建。
明月湖的闸口经常漏水,需要修理。他就跟当家师说要找个小工帮忙搬石头、水泥,当家师就让星明师去。早板香没坐就去了,一诚师让他搬石头,扛起一块七八十斤重的石头,扛过来应该放下,他不放下扛在肩上两头跑,直到早板香开静了。
当家师跑去看,看到他扛个石头两头跑,就问他:“星明师,你把石头扛着两头跑干什么?”“啊,我扛石头跑啊。”“砰”的一声放下来,在地上砸个大坑。
一诚师讲:当家师,你怎么叫他来做小工?我喊他二十声他都不理睬,扛着石头两头跑,真是个怪人。当家师知道他这个人做功夫用功得很,功夫做到正得劲的时候,不知道有个七八十斤重的石头扛在肩上,只是两头跑。
他有时候两三天不吃饭,就只知道干活。叫他吃饭,他就说:“哦,吃饭。”吃饭时躲在砖头后面,行堂的知道了就监督他吃,结果一吃能吃十碗饭,也不吃菜,就这么一个怪人。
热天再热,他在禅堂拐角那儿打坐,身上叮满了蚊子他也不打,他说:“打它干什么?结个缘嘛。”现在讲那要生病啦,不得了了!看到这些怪现象,我们那时二十多岁就感到很奇怪。
有一天晚上开大静了就跑去问他:“你一天到晚坐在这里也不讲话,有没有妄想?”他说:“啊,还有妄想?我想打妄想也打不起来。”再问就不吭声了。
我们去问虚老:“星明师是不是吹牛?他说他想打妄想也打不起来。”老和尚说:“确实是这样子的。但是一番两番不行,他那八识田中的无明种子还有,还会往外翻。”
功夫用到纯熟的人,你看他行住坐卧好像有三分痴呆,但是他内心不呆。真正用功的人,有功夫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了。
“路逢剑客须呈剑,不是诗人莫吟诗”。就是行家对行家一看就知道,你不是行家会认为他是痴呆。
第一个七转眼就要过去了,如果我们不提起惭愧的念头,不用精进的心来办道,把大好的时光空过就对不起自己吃这一番苦头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