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生在迷,如生而盲者,迷本有家。若欲归还,须待人领,方可不致撞墙磕壁,堕坑落堑。彼得人领,当须全体依从领者所说,不得稍生违抗。彼若违抗,不但不能到家,或恐丧失身命。佛所说之净土法门,即三界内一切众生之导师也。众生依佛言教而修行之,决定能到西方极乐世界本有家乡,享受安乐。但以凡情不解圣智,故又自作聪明,妄相诘难,殊可哀怜。今一一答之。
一、物极必反,乐极生悲,为亘古今、通天下毫不可易之公理公则。西方以“极乐”名,然则亦反乎悲乎?
答:世间所有若根身(即吾人之身),若世界(即现所住之天地),皆由众生生灭心中同业(世界)别业(根身)所感。皆有成坏,皆不久长。身则有生老病死,界则有成住坏空。所谓物极必反,乐极生悲者,此也。以因既是生灭,果亦不能不生灭也。极乐世界,乃阿弥陀佛彻证自心本具之佛性,随心所现不思议称性庄严之世界,故其乐无有穷尽之时期。譬如虚空,宽廓广大,包含一切森罗万象。世界虽数数成,数数坏,而虚空毕竟无所增减。汝以世间之乐,难极乐之乐。极乐之乐,汝未能见。虚空汝虽未能全见,当天地之间之虚空,汝曾见过改变否?须知一切众生皆具佛性,故佛(指释迦佛)令人念佛求生西方。以仗阿弥陀佛之大慈悲愿力,亦得受用此不生不灭之乐。以根身则莲花化生,无生老病死之苦。世界则称性功德所现,无成住坏空之变。虽圣人亦有所不知,况以世间生灭之法疑之乎?
二、一阴一阳之谓道,世传江慎修先生独居深山,做天地日月星辰皆成,惟居而不运。及得其婢之阴气,则能运行。西方既无女身,安非独阳不长乎?
答:江慎修系清朝一隐君子,其于圣贤心法、天文地理,无不通达,实世间不可多得之人。先生未曾研究佛法,而于戒杀放生等事颇形赞叹(光曾为其书作序,并先生年谱,一同流通)。此佛法中最浅近者尚且如是。使当日有通法高人化之,当必深入法藏,彻证自心矣。至谓“做天地日月星辰皆成,而不能运动,必待其婢之阴气而后运动”,此炼丹之下流坯妄造谣言,欲引诸无识行邪僻事,特借慎修做天地,证明阴阳和合为道,乃极恶不法、无伦理、无廉耻、引人作禽兽之邪见魔话。彼无知者认为道妙,可不哀哉!“一阴一阳之谓道”,此孔子赞《易》之言。《易》以阴阳为本,故孔子作如此说。后世之人不知道,便将“阴阳” 二字,崖板认作阴阳。彼邪见者,又将阴阳移于男女。
所谓鹦鹉学人语,了不知人事。今不避烦琐,略为指明,庶不致由圣人明道之言,而无知者误之以作永堕三途之恶业耳。一非一二之一,乃混合无间之谓。阳,即明德。此之明德,人人具有,由其人欲之物障蔽,致本有明德不能显现。若能格除人欲之物,则明德自可显露,是之谓明明德。阳,即明德。阴,即明明德之明。《中庸》所谓:“诚明。”诚,即明德。明,即明明德之明。诚明合一,则是明明德。则是伏羲、神农、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各圣所传之道。
孔子在《大学》,则直言明明德。子思在《中庸》,则言诚明。《周易》一书,乃圣人观象、喻道、与教之书,故以一阴一阳为道。后世智识浅劣,遂死认阴阳,竟至拉及男女,竟至邪人引为诓骗无知行邪僻事之据。其诬蔑孔子,破坏《易》理,疑误后人,罪岂有极?我如此说,恐汝不信。试观“乾卦”六爻之龙,自可备知,亦不必遍研六十四卦矣。彼谓阴阳相合为道,深山中岂无阴阳之气,而必欲用人之阴阳乎?人之阴阳,是生儿女之本,岂天地日月星辰之本乎?此种邪说,臭秽之极,不堪挂齿,彼犹以为道,真所谓以人粪作栴檀,乃不识香臭之人也,哀哉!
三、参禅所以调神养气,信其有益。念佛则是多言伤气,岂亦有益耶?且如有人日居汝旁,叫汝名不停,汝不厌乎?
答:禅者静坐,养气调神,亦是不知禅者之言,只得禅之皮毛,不知禅之所以也。禅者虽坐,坐而参究本来面目,非为养气调神也。念佛亦养气调神之法,亦参本来面目之法。何以言之?吾人之心,常时纷乱,若至诚念佛,则一切杂念妄想,悉皆渐见消灭,消灭则心归于一,归一则神气自然充畅。汝不知念佛息妄,且试念之,则觉得心中种种妄念皆现。若念之久久,自无此种妄念。其最初觉有妄念者,由于念佛之故,方显得心中之妄念,不念佛则不显。譬如屋中清净无尘,窗孔中透进一线日光,其尘不知有多少。
屋中之尘,由日光显;心中之妄,由念佛显。若常念佛,心自清净。孔子慕尧、舜、周公之道,念念不忘,故见尧于羹,见舜于墙,见周公于梦。此常时忆念,与念佛何异?佛以众生之心口由烦恼惑业致成染污,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之洪名圣号,令其心口称念,如染香人,身有香气。念之久久,业消智朗,障尽福崇,自心本具之佛性自可显现,何得以世间唤人名而比之乎?若然,则孔子念念慕尧、舜、周公亦为不是。若谓念念思慕为是,则声声称念何得非是乎?况此念佛,乃转凡成圣妙法,岂世间之法所能比乎?
四、人之病也,体中多虫,以药医之,则所以杀虫。废药必坐视其死,二者如何?
答:病有能医者,有医不能医者。能医者,外感、内伤之病也。若怨业病,神仙亦不能医。念佛,便能令宿世怨家仗佛慈力超生善道,故怨解释而病即痊愈矣。外感、内伤,念佛亦最有益,非独怨业病有益也。江易园作校长,因极力教授生徒,致用心过度,得病甚重(此时在上海),中西医俱无效。彼向不知佛法,江味农来看,谓医既不效,则不须再医。当至心念佛,即可痊愈。易园信之,病遂痊愈。故所以极力劝人念佛耳。后回家,有一亲戚,年近七十,双目失明。易园劝彼念佛,未至一年,其目复明。
今夏婺源江湾地方旱,易园劝大家念佛求雨,不七日,即得大雨。一方之民,踊跃欢喜。易园遂起佛光社,教一切男女老幼皆念佛,亦拉光为会长。可知念佛一法,随在何事,皆可成就。但不可念佛求作恶事成就。若欲作恶事念佛求成就,当被雷殛。恐愚人不知,故为表明。念佛之利益,古今不知有多少,今且以能见而问者言之,当无可疑。彼谓废药念佛,坐视其人之死。试问易园用药何以不愈,念佛又何复得痊愈乎?然此其小利益,大利益则往生西方,了生脱死,超凡入圣,以至成佛也。彼井中虾蟆,焉能知佛法大海之宽广乎?宜当作如是胡说巴道,以自逞其无知识也。
五、如鸡食虫,养鸡则是杀虫,保虫必须杀鸡,然则如何?
答:佛大慈悲,各令一切悉遂其生。鸡乃人之所养,若不设法令生,彼将断绝,非彼自生者可比。鸡食虫,以饥故。使不饥,则可不食,非必定食虫也。若如彼说,则杀鸡即为救虫。然人之吃一切物命,亦当杀之以为救一切物命,可乎不可?小智不知大理,妄以己之愚见,阻人戒杀放生之善。后来做了物类,决定不能遇放生救命之人。此时之苦,皆今日之邪智所培植也。
六、佛以万法皆空,何以有西方极乐世界?
答:万法皆空,乃凡夫惑业所感之境,何得以如来福慧所感之极乐世界相比?彼将谓西方亦同此世界,了无有异乎?以凡情测圣境,何异跛夫疑六通圣人一念便达一切世界,当即时累死也。又何异愚人谓一月普印千江,当不胜其劳也。佛言:“世智辩聪,不可入道。”彼之所说,正佛所谓愚痴。而彼尚嚣嚣然自命为智,岂不大可哀哉!欲详说之,太费笔墨,熟读《文钞》,无疑不释。
印光大师文钞--复冯不疚居士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