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,有一个小和尚急冲冲地跑去找老和尚,告诉老和尚,有很多人在背后说您的坏话!他正想细细道来,老和尚只是淡然一笑:“我没有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!”
听到这个小故事时,深深被老和尚的智慧与幽默所折服,自己的因果自己负责,别人做的事说的话,其实与我并没有关系啊,倒是说这些话的人,心中满是曲折是非,岂不是正是坐上了生死烦恼的过山车吗?正如慈航菩萨说的“来说是非者,便是是非人”,耳朵皮硬,就少了许多烦恼!
从前广钦和尚在山中闭关十三年之久,回到寺院以后,大家早就听说过他在山中感化猛虎、猿猴献果的事迹,对他恭敬有加,可他只是一心念佛,并不在意。更令人惊叹的是,每天夜里都在大殿禅坐,从不躺下睡觉,修行十分精进。
可是有一天,监院师和香灯师告诉大家,大殿的功德箱失窃了,大家议论纷纷,因为每天夜里,都是广钦和尚一个人在大殿里,如果不是他偷了,还会是谁呢?大家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他却一句辩解都没有,任由大家的诋毁和轻蔑。
过了几天,终于真相大白,原来监院师想看看这个闭关十三年的广钦和尚修为到底如何,便编了这个事故来考验他,这几天来,广钦和尚不为所动,可见是真的有定力、有功夫。大家听了监院师父的话,又对广钦和尚赞叹有加。
可真要放下别人的目光,实非易事。《东坡志林》里有一则小公案,昔日苏东坡居士以偈赞佛——“稽首天中天,毫光照大千,八风吹不动,端坐紫金莲。”
所谓“八风”——利、衰、毁、誉、称、讥、苦、乐,其中有毁、誉、称、讥四者都是与“名”有关,我们总是希求称誉,而陶醉、骄傲,却抗拒讥毁,而愤恨、逃避。
苏东坡自夸“八风吹不动”,派童子把这首诗从江北乘船送到江南的金山寺,金山寺的佛印禅师只是批了两个字“放屁”!东坡不服,过江与佛印禅师理论,哪知佛印禅师闭门谢客,留了一张纸条与东坡——“八风吹不动,一屁过江来!”
佛家常说“放下名利”,这“一屁过江来”,岂不正是为“毁、誉、称、讥”的“名”所缚吗!若是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中,便过度敏感,心中则脑补种种根本就不存在的情节,因为自己的幻想,则容易无端地自负或自卑。这时候,无非是假装修行,难以面对内心的声音。
《续传灯录卷第十三》记载了宋代的白云守端禅师在杨岐方会禅师座下参学的一则趣事。一天,杨岐方会禅师问:“您的剃度师父是谁呢?”白云守端答说:“茶陵郁和尚!”
杨岐禅师便说起了禅林的公案,相传有一次茶陵郁和尚骑着小毛驴出门,从一座木板桥上经过的时候,小毛驴一脚踏翻了桥板,连人带驴一起跌落桥下,就在这时,茶陵郁和尚竟然豁然开悟,并作了一首偈子。说到此处,杨岐禅师便问白云守端:“这一段因缘甚是奇特,您还记得郁和尚的偈子吗?”白云守端笑了笑,便背诵起来:
我有明珠一颗,久被尘劳关锁。今朝尘尽光生,照破山河万朵。
哪晓得杨岐禅师听了,居然神秘地笑一笑,站起身来便离开了。白云守端十分惊愕,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,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,天刚刚亮就到杨岐禅师那里去问他到底为何发笑。杨岐禅师去说,你看到乡村里最近有许多演傩戏的艺人吗?他们每年岁末都戴着面具演戏,乡亲们都围着看他们。
白云守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便回答说见过。
杨岐禅师说:“汝一筹不及渠。”——你肯定还比不上那些傩戏艺人!
白云守端更惊骇了,为何杨岐禅师会这么说?
这时候,只听杨岐禅师说:“渠爱人笑,汝怕人笑!”——他们还欢喜别人笑自己,你却怕人笑话!白云守端禅师听了,大彻大悟!
对变幻无常的外境如此在意,又怎能挣脱“我执”的束缚呢,而真正放下这些梦幻泡影般的心理负担,或许,我们也能取得白云守端禅师这样“千圣莫能当”的成就!从另一个角度看,对别人的言谈耿耿于怀,难免自取烦恼,而随意谈论是非,品头论足,岂不更是无聊地浪费生命!
《景德传灯录卷第三》记载,二祖慧可禅师晚年之时,韬光混迹,变易仪相,有时出入酒肆,有时过于屠门,有时在街头闲谈,有时随厮役往来。
有人不解,便问:“大师是道人,怎可混迹于这些地方呢?”
慧可禅师便道:“我自调心,何关汝事!”
在生活的旅途中,建立对真理的笃定与对因果的责任感,炼出一颗自信心、平常心,坦然面对长处和局限,自然能够突破情感的难堪而更进一步,更不挂碍种种称赞与批评,直须任运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