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分律卷第二十(弥沙塞)
宋罽宾三藏佛陀什共竺道生等译
第三分之五衣法上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耆域乳母洗浴耆域,谛观其身而有恨色。耆域觉之即问:「何故恨颜视我?」乳母言:「恨汝身相殊特,而意未亲佛法众僧!」耆域闻已,赞言:「善哉,善哉!乃能教我如此之事。」便着新衣往至佛所,遥见世尊容仪挺特,有三十二大人之相,圆光一寻,犹若金山,即生信敬,前礼佛足,却坐一面。佛为说种种妙法,示教利喜,所谓:施论、戒论、生天之论,在家染累,出家无着。示现如是助道之法,次为说诸佛常所说法,苦集灭道。即于座上远尘离垢,得法眼净。见法得果已,归依佛法僧,次受五戒。耆域善别音声本末之相,佛将至塚间,示五人髑髅。耆域遍叩,白佛言:「第一叩者生地狱,第二叩者生畜生,第三叩者生饿鬼,第四叩者生人道,第五叩者生天上。」佛言:「善哉!皆如汝说。」复示一髑髅,耆域三叩不知所之,白佛言:「我不知此人所生之处。」佛言:「汝应不知。何以故?此是罗汉髑髅,无有生处!」
尔时世尊身小有患,语阿难言:「我病应服吐下药。」阿难白佛:「当语耆域!」即往语之。耆域言:「我不可以常药令如来服,当合转轮圣王所应服者。」便以药薰三优钵罗华,持至佛所,白佛言:「愿嗅此华!嗅一华应十行下,三华三十,病乃都差。」世尊即嗅二华,得二十行下,余一华得九行下。耆域须臾来至佛所,白言:「药得下不?下为多少?」佛言:「药虽得行下,犹少一。」耆域白佛:「应服煖水。」即便服之,更得一行,病即除差。耆域复白:「应须补养,我当随时供养所应!」佛默然受,耆域便作栴檀糂羹以奉世尊。世尊服已,复白佛言:「我为国王、臣民治病,或得百千两金、七宝无数,或得聚落,或得一邑。唯愿世尊与我微愿!」佛言:「诸佛如来已过诸愿!」复白佛言:「愿佛与我可得之愿!」佛言:「若是可得,不违汝意。」于是耆域即以一贵价衣,价直半国,奉上于佛,白佛言:「此衣于诸衣中最为第一,愿哀愍受!又愿听诸比丘受家衣施!」佛即受之,亦听诸比丘受家衣施。为说种种妙法,遣还所住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耆域治我病差,持一上衣施我,又愿听诸比丘受家衣施。我为受之,亦听诸比丘受家衣施。从今诸比丘欲着家衣,听受;然少欲知足着粪扫衣,我所赞叹。」
尔时王舍城诸居士,闻佛听诸比丘受家衣施,共持青、黄、赤、黑纯色劫贝三千张,施诸比丘。诸比丘以色为疑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!应浣坏好色,更染而着。」
有诸比丘往塚间观死尸,从足至头作不净观。起尸鬼入死尸中,张眼吐舌,踏诸比丘。诸比丘恐怖,非人得便,夺其精气,有命过者。
复有一比丘至塚间,从足至头观新死女人,生欲心,便行不净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先从足观。」
复有比丘于傍观死人,起尸鬼复入尸中,张眼吐舌,以手打之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莫于傍观,应在头前观。」
复有诸比丘为衣故,掘出新死人。诸居士见,讥诃言:「此释子沙门臭秽不净!云何以此入我家中?」诸长老比丘闻,以是白佛。佛言:「不应掘出死人,犯者突吉罗!」
复有诸比丘持死人骨着僧坊中,有持死人髑髅着经行处,若床下。诸居士见,讥诃言:「诸比丘不净可恶!云何持死人骨着僧坊内,犹如塚间;畜死人髑髅,犹如畜钵?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亦不应以手捉死人骨,犯者突吉罗。」
有诸比丘患眼,医言:「以人额骨磨着眼中。」诸比丘言:「佛不听我等捉死人骨,更说余方。」医言:「更无余治。」诸比丘作是念:「若世尊听病时捉死人骨者,病可得差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屏处取骨,如二指大,磨着眼中。」
有诸比丘食麻、蜜、鱼、肉,往塚间求粪扫衣,鬼神不喜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食此诸物,往至塚间。」
有诸比丘于佛僧中及白衣家食麻、蜜、鱼、肉,行路经由塚间,而辄避去,由此失伴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不畏者,听从边过。」
有诸比丘常住塚间,乞得鱼肉,食不敢复还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不畏者听还。」
有诸比丘月八日、十四日、十五日往来塚间求粪扫衣。诸鬼神此日亦集,语诸比丘言:「今是我等集日,汝何为来?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以此日往塚间。」
常住塚间及行路比丘,此日皆不敢往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不畏者听。」
有诸比丘大小便塚间,诸鬼神讥诃言:「云何于我住处大小便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」
有塚间旷远,诸比丘经过不敢起止,由此致病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先弹指,然后便利。若鬼神欲闻经典、赞呗、说法,应为作之。」
时迦夷王以钦婆罗宝衣与耆域,耆域即持至僧坊施僧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受,用庄严塔。」
有诸比丘得长短毛及无毛杂色氀氀不敢受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,杂色者听浣坏色乃着;若不能令纯色坏者,听在僧坊内着。」
有诸比丘得已成毡及未成者,不敢受作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作。」
有诸比丘欲于街巷中拾粪扫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拾。」
时有白衣于街巷中脱衣大小便,诸比丘谓是粪扫衣便取。彼言:「大德!莫取我衣!」比丘答言:「我谓是粪扫衣,是以取耳!」白衣复言:「汝不顾视,而便取之,是为偷衣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谛看之,若尘坌日曝有久,故相顾视、问人,然后取之。」
诸比丘拾粪扫衣未浣着房中,臭秽不净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未浣持入房。」
有诸比丘拾粪扫衣不即浣,生虫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即净浣。」
有诸比丘于净池中及上流浣粪扫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」
有诸比丘以净器浣粪扫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」
佛从王舍城,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游行人间,诸比丘担粪扫衣。佛见已,作是念:「我当为诸比丘作齐限受家衣施。」
时瓶沙王闻佛与千二百五十人游行人间,作是念:「我今宁可将四种兵,侍卫世尊游我境内。」念已,勅严四种兵侍从佛后。佛展转到恒水欲渡到跋耆国,目连念言:「若用舡渡,恐王久留或有所废。我今当以神力令此水浅。」念已,即令水浅,佛与比丘一时涉渡。佛度彼岸而说偈言:
「精进为舟栰, 能济深广河;
孰有覩若斯, 不发信敬心。」
于是瓶沙王作是念:「佛已出我界,便应回还。」即合掌遥礼而归。
佛到屈茶聚落,告诸比丘:「有四法,我及汝未得时,于生死中轮转无际。何谓为四?所谓圣戒、圣定、圣慧、圣解脱。今既得之,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。」即为诸比丘而说偈言:
「戒定慧解脱, 我今如是觉,
已尽诸苦源, 故为汝等说。」
时佛将五百比丘游行跋耆国,欲到毗舍离城。彼有淫女名阿范和利,闻佛世尊有大名德号:如来、应供、等正觉。所可说法初中后善,具足清白,梵行之相,游行诸国将到此城。叹言:「善哉,我愿欲见!」即严四马车从五百妓女,出迎世尊。佛遥见之,告诸比丘:「汝等各当系念在前,自防护心,是诸佛教。何谓系念?谓行四念处观、内身循身观、除无明世间苦观,外身、内外身及痛心法亦如是。何谓在前?所谓若行、若立、若坐、若卧、若睡、若觉、若去、若来、若前后视瞻、若屈伸俯仰、若着衣持钵、若食饮便利、若语、若默,常一其心,此是我教。」阿范和利遥见世尊容颜殊特,诸根寂定,有三十二大人相,圆光一寻犹若金山,便生信乐,前至佛所,头面礼足,却住一面。佛为说种种妙法,示教利喜已,白佛言:「世尊!愿佛及僧于我园宿,受明日请。」佛默然受之。阿范和利知佛受已,礼绕而退。
时五百离车闻佛与比丘僧游行国界,来向此城,共要迎佛,若不出者罚金钱五百。要已皆出,或乘青马、青车,一切眷属衣服皆青。黄、黑、赤、白皆亦如是。阿范和利中道相逢,不避其路,诸离车言:「何以不避,使车马相突。」阿范和利言:「我请佛及僧于园宿,明日设食,不暇相避。」诸离车言:「我等亦欲请佛,汝听我先!」答言:「已受我请,不得相让。」诸离车言:「与汝五百千两金,听我在先!」答亦如上。诸离车复言:「与汝半国财物,可乎?」答言:「正使举国,亦不可得。若能保我三事无失,尔乃相许!」诸离车言:「何谓三事?」答言:「一者、保我身命,必无夭夺;二者、保我财物,必无损失。三者、保佛常住,必无余行。」诸离车言:「若财物损失,我能相与。若佛余行,我能请留。汝命危脆,谁能保者?」便瞋恚而去。佛遥见诸离车来,告诸比丘:「欲知忉利诸天出入,与此无异。」诸离车见佛容颜殊特,乃至犹若金山,下车步进,前至佛所,头面礼足,却坐一面。时彼众中有一摩纳,名宾祇耶,从坐起,偏袒右肩,胡跪合掌,白佛言:「我欲以偈,赞叹世尊。」佛言:「随意。」即便说之:
「瓶沙得善利, 鸯伽持珠铠,
佛昔出其国, 声若雷霆震,
亦如花新开, 其香甚芬馥。
观佛身光耀, 如日丽于天,
又如月盛满, 昇空无云翳;
世尊光明身, 灼灼复踰此。
佛慧无不鉴, 消灭阴谋情,
能施世间眼, 决断诸疑惑。」
诸离车闻偈欢喜,即与五百领衣。摩纳言:「我不须衣,愿先请佛!」佛语离车:「可听先请!」即便听之,与衣如故。摩纳得衣,即以上佛,佛为受之,告诸离车:「世有五宝甚为难遇:一者、诸佛世尊;二者、善说佛所说法;三者、闻法善解;四者、如闻能行;五者、不忘小恩。」诸离车闻法欢喜,共作是议:「佛不久住,人人别供,不得周遍。今当歛物,随日供设;非我种族,不听豫之!」
阿范和利竟夜作种种美食,旦持至园,敷坐具毕,白时已到。佛告诸比丘:「汝等系念,共受彼食。」即皆就坐,[木*奈]女手自斟酌,欢喜无乱。食毕行水,却住一面,白佛言:「毗舍离诸园观中,此园第一。我修此园本欲为福,今奉世尊,愿垂纳受!」佛言:「可以施僧,得大果报。」[木*奈]女重以上佛,佛言:「但以施僧,我在僧数。」[木*奈]女受教即以施僧,便取小床于佛前坐。佛为说随喜偈,如为毗兰若所说;复更为说种种妙法,示教利喜,即于坐上得法眼净。次受三归五戒,从坐起,礼佛而去。诸离车于后,如议供养。
佛从毗舍离,渐渐游行到钵遮罗塔。时冬大寒,着一衣露地而宿,初夜过已觉寒;复着一衣,中夜过已觉寒;复着一衣,不复苦寒,作是念:「未来诸比丘若不耐寒,着此三衣足以御之,我今宁可为诸比丘制畜三衣。」明旦以是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我先于王舍城游行,见诸比丘担重担衣,尔时欲为制家施衣齐限。昨夜极寒,吾先着一衣,中夜初觉寒,复着一衣,后夜初觉寒,复着一衣,便不复苦寒,即作是念:『未来诸比丘有不耐寒者,着此三衣足以御之,我今宁可为诸比丘制畜三衣。』今以十利故,为诸比丘制畜三衣,不听有长。若衣弊坏,听补治,以复綖却刺,亦听直缝。」
时诸比丘畜拘修罗衣,诸居士见,讥诃言:「比丘着拘修罗,何异我等着贯头衣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着拘修罗衣,犯者突吉罗!」
有一比丘安陀会坏,权缝合作拘修罗着之,后生疑悔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暂作着。」
有诸比丘畜贯头及有袖衣,拘摄披上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畜贯头及有袖衣,犯者突吉罗!若得,听受,坏作余衣。」
有一外道以杂色綖缝着衣上,作条幅处;后于佛法中出家,犹着此衣,诸居士见,讥诃言:「沙门释子着外道衣,不可分别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着外道衣,犯者偷罗遮。若不知是外道衣,而非佛所听,皆应坏之;若知是外道衣,应擿綖布地,令人蹈上,速使坏尽。」
有诸比丘在树下坐禅,众鸟作声,乱其禅思,屎污身体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驱鸟,若作禅屋。」
有诸比丘欲往塚间取死人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取。」即便取之。后有比丘亦往取衣,见前比丘,语言:「与我共分。」比丘不与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共分。」有诸比丘先在塚间得衣,与后来比丘共分。分时,复有比丘来索分,诸比丘不与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亦应共分。」分衣已各欲还,复有比丘来索分,诸比丘不与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亦应共分。」分已各还,垂出塚界,复有比丘来索分,诸比丘不与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亦应共分。」分已各还,已出塚界,复有比丘来索分,诸比丘不与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共分。」
有一比丘着衣持钵入村乞食,作是念:「我今乞食犹早。」便往塚间,多得诸衣。得已,复作是念:「若持入村,担重可耻。若先持归,时或复过。」便束藏之,然后乞食。复有一比丘食后,前至塚间求衣,见前比丘所得衣,便持归。前比丘后往取衣,不知所在,还到僧坊见一比丘浣之,语言:「莫浣我衣!」彼比丘言:「非是汝物!」前比丘具以事语,彼比丘言:「塚间无主物,如何占护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属前比丘。从今若先得衣,置塚间者,应作帜。」
有比丘以死人骨作帜,后诸比丘谓是鸟衔着上,即便取之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以死人骨为帜。」
又有比丘以绛汁作帜,诸比丘谓是血污,即便取之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以绛汁作帜,应用青、黑、木兰,若以袈裟衣片帖上。」
有诸比丘共要半入村乞食,半塚间求衣,还共分之。要已而去,往塚间者大得诸衣,悔言:「我得衣属我,彼得食属彼,不能复共!」乞食比丘还,以食与之,得衣比丘不受,如上语之。乞食比丘言:「先共明要,如何中悔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共分。」
取衣比丘得衣时共要:「若能担此衣还所住者,当与二分。」既担还,复悔不与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与。」浣亦如是。
有一比丘往塚间见一新死人,欲取其衣。起尸鬼入身中起,语言:「大德!莫取我衣。」答言:「汝已死,非是汝衣!」便强夺取。死人大唤,逐到僧坊,诸善鬼神不听入,便住门外,见出入比丘,语言:「有一比丘夺我衣来,可令见还。」诸比丘入问:「外有一人云:有比丘夺其衣来。谁持来者?」得衣比丘言:「此是死尸,非生人也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新死,身未有坏处,起尸鬼犹着,不应取其衣,可以还之。若取未伤坏死人衣,突吉罗。」彼比丘即以衣还之,死尸得衣便倒地。彼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可持着塚间。」比丘即持衣行,死尸彼起逐后,既到塚间以衣着地,尸复还倒。
有一比丘往塚间,见一人着新钦婆罗,卧塚荫中,谓是死人,作是念:「佛不听我取未伤坏死人衣。」便打其头破,彼即惊起言:「大德!有何相犯,打我头破?」答言:「谓汝是死人。」彼言:「汝岂不知有喘息耶?如何为衣欲断我命?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自打、若使人打死尸令伤坏,犯者突吉罗!」
时诸比丘得劫贝衣,不截头须而着,诸居士见,讥诃言:「沙门释子亦着此衣,与我何异?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着,犯者突吉罗!」
尔时世尊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,游行南方人间,从山上下见有水田,善作畦畔,作是念:「我诸比丘应作如此衣!」即问阿难:「汝见此田不?」答言:「已见!」又告阿难:「诸比丘宜着如此衣,汝能作不?」答言:「能!」即受教自作,亦教诸比丘作:或一长、一短,或两长、一短,或三长、一短;左条叶左靡,右条叶右靡,中条叶两向靡。作竟着之,极是所宜,佛见已告诸比丘:「阿难有大智慧!闻我略说,作便如法。此名为割截不共之衣,与外道别异,怨家盗贼所不复取。从今听诸比丘割截作三衣,若破应补!」佛在毗舍离城。有一住处,地极卑湿,多诸蚊虻,诸比丘不得住,皆往舍卫城、瞻婆城、迦维罗卫城、王舍城安居。所住处空,诸居士言:「大德!可住此安居,我等当供给饮食。」诸比丘言:「此间多有蚊虻,不能得住!」诸居士复言:「大德但住,当送蚊幮。」诸比丘不知得受不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。」诸比丘不知大小作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随床大小作。」
诸比丘常着一衣入聚落及还僧坊,初不易脱,垢秽不净。诸居士见,讥诃言:「沙门释子不净可恶,常着一衣出入聚落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于僧坊内应着衬身衣,不应着入聚落衣。」
诸比丘无房舍住,欲作新房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于僧坊内为僧作。」余比丘不助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助。」诸比丘便长助,妨坐禅行道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长助!若力少不足,然后助之。」
诸比丘作时,坏污其衣,数数补浣,妨坐禅行道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僧应作作时衣,作时令着。」
诸比丘惭愧,不敢衬身着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为僧作时,听自恣着。」
诸比丘着僧衣,小污便浣,由是速坏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数数浣。作都竟,然后浣举。」
诸比丘欲作新经行处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作。」
诸比丘便曲作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直作。」
诸比丘欲高作经行道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高作。」
两两经行,道数数坏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白墡渥,亦听用衣及婆婆草布上。」
大会时人多房少,诸比丘无住处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房内有容膝处,听衣布地坐,留中央。」
诸比丘既同房住,便相闹乱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以衣隔之,亦听作窟。」
诸比丘倚壁坐,诸居士见,讥诃言:「此沙门释子为是老出家?为是无威仪?云何倚壁而坐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倚壁坐!」
有诸老病比丘,不能自持取草束倚坐,污秽房中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倚草束,听作隐机禅带。」
诸比丘广作禅带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过人八指。」
诸比丘复狭作禅带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减五指。」
诸比丘复作杂色禅带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一种色作。若杂种色,应浣坏色,然后听畜。」
时长老柯休得一衣,欲作安陀会太长,欲作僧伽梨、优多罗僧皆少,数数牵挽。佛行房见之,问言:「汝作何等?」具以事答,佛言:「若不足应三长一短,若复不足听两长一短,若复不足听一长一短,若复不足听帖作叶。」
长老柯休复得一衣,少不足作割截三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作割截僧伽梨、优多罗僧,漫安陀会。」
有大众会时,诸白衣以衣布施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。」
诸白衣欲得咒愿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为咒愿!」
诸比丘不知咒愿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使维那咒愿!」
不知持着何处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如前白二羯磨,当中央房着中。」
不知谁应守护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如前白二羯磨一比丘,令守护。」
诸比丘便羯磨无知比丘,不别衣好恶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成就五法不应差守衣:随爱、恚、痴、畏,不知衣好恶。」
诸比丘于闹处分,失衣,守衣比丘得恶名声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静处分。」
分衣时有客比丘来,旧比丘问:「汝某日在何处?」答:「在某处。」诸比丘言:「我等得衣日,此比丘在我界内,今不成分衣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得衣日有比丘,有比丘想,不成分衣,得突吉罗罪;有比丘疑亦如是。无比丘,有比丘想成分衣,得突吉罗罪;无比丘疑亦如是。无比丘,无比丘想,成分衣,无犯。」
时诸比丘不衬体,卧僧卧具,垢污不净。复有一比丘不衬体卧僧卧具,申脚蹋破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为护身、护衣、护僧卧具,听畜单敷,敷僧卧具上。」
时六群比丘以佛不听衬身卧僧卧具,便以广数寸物敷僧卧具上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广长应如卧具。」
诸比丘不系念眠,失不净,污于单敷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以坐具敷单敷上。」
有诸比丘为壁虱所恼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别作广长单敷敷着,敷下垂床四边各一尺。」
时优波离问佛:「世尊!几种衣应受持?」佛言:「三衣应受持;衬身衣、被衣、雨浴衣、覆疮衣、蚊幮、敷经行处衣、障壁虱衣、单敷衣、坐具、护髀衣、护[跳-兆+专]衣、护头衣、拭体巾、拭手、面巾、针綖囊、钵囊、革屣囊、漉水囊,如此诸衣、若似衣皆应受持。」
有一比丘白佛言:「世尊!常为我等赞叹少欲知足,我甚乐之。愿听我等裸形!」佛言:「愚痴人!欲作外道仪法,犯者偷罗遮!」
有诸比丘白佛,或欲作人发衣、鹿皮衣、羊皮衣、鸟毛衣、马鬣衣、犛牛尾衣、草树皮叶衣。佛言:「愚痴人!欲作外道仪法,一切外道仪法皆不得作,作者偷罗遮。」
有一比丘白佛:「愿听我等内着贯头衣,跋那衣披上!」佛言:「愚痴人!欲作白衣仪法,犯者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欲内着贯头衣,外披劫贝衣;或欲作苏摩衣、斑劫贝衣;或欲着指鐶、画眉眼、着杂色革屣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愚痴人!此是白衣仪法,一切白衣仪法皆不得作,犯者突吉罗!」
有一比丘白佛:「愿听我等着纯青、黄、赤、白、黑色衣!」佛言:「纯黑色衣产母所着,犯者波逸提;余四色,突吉罗。」
时诸比丘患头冷病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以衣覆,亦听作帽,煖则止。」
有诸比丘不着僧祇支入聚落,露现胸臆,诸女人见,笑弄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入聚落应着僧祇支,犯者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着僧祇支风吹落地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着带。」
有诸比丘在高上作,诸女人在下,见其形体,笑弄。诸比丘羞耻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作时,取衣后从岐间过,摄着前。」
时跋难陀知未分安居施物处,辄往语言:「何不速分?若不分,或有虫啮、水火等难;若分可得自用,若与弟子及作福事。」诸比丘即便分之,跋难陀言:「汝等不别贵贱。」诸比丘言:「汝若善别,为我等分,亦自取分。」即为分之。得分持去,复往余处,如是非一。得重担衣,还归所住,诸比丘见,赞言:「汝大福德!得如此衣。」答言:「非福所致,诸安居处巧说得耳!」诸比丘种种诃责:「云何一处安居,诸处受施分?」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跋难陀:「汝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诃责言:「我常说少欲知足,汝今云何多受无厌?」诃已,告诸比丘:「不应一处安居,诸处受安居施分,犯者突吉罗!」
时诸比丘但着上下衣入聚落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」
有比丘反着衣入聚落,诸比丘见,语言:「反着衣与着不割截衣有何异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未入村及出村,草木钩衣破裂,尘土入叶中,欲反着不敢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为护衣故,未入村及出村,听反着。」
有诸比丘染漫衣作条,又有缝叶着衣,或摄作衣叶,或半上向、半下向作叶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皆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着杂色衣,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,犯者突吉罗!」
有诸比丘雨时倒着衣,水入叶中烂坏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雨时不应倒着,若不雨随意。」
尔时诸比丘有衣钵余物,欲以施僧,白佛,佛言:「九种得施,皆听施僧:一者、界得施;二者、要得施;三者、限得施;四者、僧得施;五者、现前僧得施;六者、安居僧得施;七者、二部僧得施;八者、教得施;九者、人得施。界得施者:施主言:『施此界内僧。』是名界得施。要得施者:安居时,异界住僧共要,若一处得施尽共分,是名要得施。限得施者:施主言:『施如是如是人。』是名限得施。僧得施者:施主施僧,僧应知所施物,随宣处分,是名僧得施。现前僧得施者:施主对面施僧,是名现前僧得施。安居僧得施者:施主言:『施此安居僧。』是名安居僧得施。二部僧得施者:施主施二部僧,若比丘多、比丘尼少,若比丘尼多、比丘少,皆应中分;若有比丘、无比丘尼,比丘应尽分;若有比丘尼、无比丘,比丘尼应尽分;是名二部僧得施。教得施者:施主教僧作如是如是用,若共分,是名教得施。人得施者:施主言:『我施某甲。』是名人得施。
「复有五种得施:施佛及僧、施佛及比丘尼僧、施佛及二部僧、为人施、僧长请施。」
有一沙弥命过,诸比丘不知云何处分其物?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生时已与人,应与之;若生时不已与人,现前僧应分。」
有一少知识比丘命过,有上下衣及非衣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生时不已与人,现前僧应分;若生时已与人,而未持去者,僧应白二羯磨与之。」
一比丘唱言:「大德僧听!某甲比丘于此命过,生存时所有,若衣、若非衣,现在僧应分,今与某甲。若僧时到僧忍听。白如是。」
「大德僧听!某甲比丘于此命过,生存时所有,若衣、若非衣,现在僧应分,今与某甲。谁诸长老忍,默然;若不忍者,说。僧已与某甲衣竟。僧忍,默然故。是事如是持。」
有一多知识比丘,为国王、大臣、众人所供养,命过其物甚多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生时先已与人,应白二羯磨与。若生时不已与人,有可分、不可分者,若婆那衣、苏摩衣、劫贝衣、拘摄毛长五指、若僧伽梨、优多罗僧、安陀会、若下衣、若舍勒、若单敷、若衬身衣、若被、若坐具,若针綖囊、漉水囊、钵囊、革屣囊、若大小钵、户钩,如是等物是可分者,现在僧尽应分。若锦、若绮、若毛[旁*毛]、若毡、若拘摄毛过五指、若雨浴衣、若覆疮衣、若蚊幮、若经行敷、若遮壁虱单敷、若坐卧床及踞床;除大小瓦钵、瓦澡灌,余一切瓦器;除大小铁钵、户钩、截甲刀、针,余一切铁器;除铜揵鎡、铜多罗盛眼药物,余一切铜器;若伞盖、锡杖,如是等物是不可分者,应属僧用。」
有诸比丘得安居施未分,或有命过者、反俗者、作外道者、远行者、作沙弥者、更受大戒者、变成二根者、根灭者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安居得施未分,若命过者,生时已与人,应白二羯磨与之;若生时不已与人,现前僧应分。反俗、作外道、远行、变成二根、根灭亦如是。作沙弥者,应与沙弥分。更受大戒者,应与大比丘分。」
有诸比丘于安居中未得安居施,或命过乃至根变,后得施亦如是。比丘尼亦如是。
时调达得安居施未分,破僧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僧未破得物,应等分。若破后得物,应随所施分。」
有诸比丘同界僧破,后欲作诸羯磨,与人受具足戒。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僧已破,虽同界听作羯磨行僧事,不犯别众。」
有一住处,一比丘住,非安居时得施僧衣,作是念:「佛说四人已上名僧,我今一人,不知云何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受持、若净施、若施人。若不尔,余比丘来应共分。」
若有比丘住处,非安居时得施僧物,若无比丘,比丘尼应分。若有比丘尼住处,非安居时得施比丘尼僧衣,若无比丘尼,比丘应分。
若有比丘住处,非安居时比丘命过,无比丘,比丘尼应分。若有比丘尼住处,非安居时比丘尼命过,无比丘尼,比丘应分。安居时得施皆亦如是。
有一外道弟子于佛法律中出家,其诸亲族咸作是言:「云何舍我阿罗汉道,于沙门释子中出家?当还取之!」复作是言:「彼若闻者,或能逃避。沙门释子不破安居,尔时往取必得无疑。」彼比丘闻,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破安居去。」彼比丘便从一住处至一住处,不知应于何处受安居施分?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住日多处,应于彼受分。」
有二比丘共在道行,一比丘病,一比丘看之,彼遂命过。看病比丘持其衣钵来至佛所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看病甚难,今听以三衣钵白二羯磨与之。」
一比丘唱言:「大德僧听!某甲比丘命过,三衣钵现在僧应分,今以与看病人。若僧时到僧忍听。白如是。」
「大德僧听!某甲比丘命过,三衣钵现在僧应分,今以与看病人。谁诸长老忍,默然;若不忍者,说。僧已与某甲比丘衣钵竟;僧忍,默然故。是事如是持。」
有一比丘嬾惰,初不佐助众事,亦不给侍和尚、阿阇梨,得病无人看视,屎尿污身,不净臭秽。佛按行房见,自为洗浴,浣濯其衣,除去不净,扶卧床上,在边安慰:「汝莫恐怖!汝今终不以此命过。」彼比丘闻已欢喜,佛复为说种种妙法,远尘离垢,于诸法中得法眼净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阿难:「某房比丘,何以无人看?」阿难具以事答,佛语阿难:「汝等所作非法!比丘无有父母,自不相看,谁看汝等?今听诸比丘看病人。」
诸比丘不知谁应看病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弟子应看和尚,和尚应看弟子。阿阇梨,同和尚、阿阇梨亦如是。」
有客来比丘病,无和尚、阿阇梨,亦无同师,无有看者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先劝一人看之,若无此人,应日日次第差一人,若不肯,如法治。」
时诸比丘竞往看视,恼乱病者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尔!应两三人往,为料理病所宜事。」
时看病人求药艰难,而病人不肯服,妨废行道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病人有五事难看:不能节量食,不肯服病所宜药,不肯向看病人说病状貌,不从看病人教,不能恒观无常。有五事不能看病:不知病所宜药;不能得随病食;不能为病人说法,示教利喜;恶厌病人屎尿涕唾;为利故看,不以慈心。」
有诸看病人,或为病人、或为私,行去后病人命过,余人得其衣钵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趣与人,应与究竟看病者。」
有一比丘病,看病人多,诸比丘不知几人应得衣?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比丘命过,应与二人衣:比丘、沙弥。虽父母、兄弟,亦不应与。若比丘尼命过,应与三人衣:比丘尼、式叉摩那、沙弥尼。」
有诸比丘分看病沙弥物,与沙弥三分之一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等分与。」
有命过比丘,先以衣净施诸比丘,诸比丘不肯还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彼本非亲里,善意施,皆应还。」
时舍利弗、目连自恣竟,于左右游行,同安居及近住处诸比丘多有随从。诸白衣见,人人各念:「当为舍利弗、目连施僧安居衣。」即便施之,大有所得。彼得施处诸比丘,语舍利弗、目连言:「共分此衣。」答言:「我等不同安居,正可得食,无此衣分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尽共分。」
时乙师达多、跋陀罗自恣竟,亦与众多比丘于左右游行。诸白衣见,作是言:「若比丘于我住处安居者,我施此衣。」所得亦多,彼诸客比丘索共分之,答言:「施我界内安居比丘,不得与汝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共分。」
时有估客齎钦婆罗,从波利国来到拘舍罗,闻佛出世有大威神,诸弟子亦复如是,便大持钦婆罗衣施僧。诸比丘言:「佛未听我等受钦婆罗衣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。」复别与上座,亦不敢受,言:「佛未听我等别受钦婆罗衣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亦听别受。」
时毗舍佉母作是言:「若住我所作房者,应着用我三衣、衬身衣、被衣、雨浴衣、覆疮衣、单敷衣、遮壁虱衣、蚊幮,不得着用余人衣。」诸比丘谓此属四方僧,不敢衬身着之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若施主现在,听衬身着。」
有诸比丘尼以衣钵余物施诸比丘,诸比丘不敢受。诸比丘尼言:「我当于何处更求福田?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随意受。」
时诸比丘得劫贝经、钦婆罗纬衣,不敢受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。」
时舍卫城治钦婆罗人,见诸比丘着钦婆罗衣,语言:「大德所着,若浣、若蹋,使毛出者,极好鲜文。」诸比丘不敢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浣蹋,若不知,听雇人。」
有诸比丘于露地浣蹋钦婆罗,诸白衣见,讥诃:「此比丘正似蹋钦婆罗师!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在屏处蹋。」
欲截钦婆罗头,不知以何截?以是白佛,佛言:「应作剪刀。」
诸比丘着斑色綖织衣,诸白衣见,讥诃言:「沙门释子与世人何异?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着斑色綖织衣,犯者突吉罗!」
有一女人生儿辄死,后生一男将至诸比丘所,索袈裟衣与着。诸比丘不敢与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与。」
有一少知识比丘无衣,诸女人乞,不得与。彼言:「我自出物,与我染之。」诸比丘不敢为染,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为染。」
时毕陵伽婆蹉父母贫穷,欲以衣供养而不敢。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若人百年之中,右肩担父,左肩担母,于上大小便利,极世珍奇衣食供养,犹不能报须臾之恩。从今听诸比丘尽心、尽寿供养父母。若不供养得重罪!」
五分律卷第二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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